穿越农家三兄弟的幸福生活（种田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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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风，像无数把细小的冰刀，呼啸着穿透破败的茅屋墙壁上那些巨大的罅隙，发出尖锐又绝望的呜咽。屋顶的茅草早就稀疏得可怜，几缕惨白的月光和更冷的雪沫子，毫无阻碍地漏下来，在冰冷泥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鬼影。

赵成猛地睁开眼，肺叶像是被冻成了两块生铁，每一次呼吸都拉扯出刀刮般的剧痛。意识沉甸甸的，像是刚从深不见底的冰海里挣扎着冒出头。眼前是倾斜欲坠、被烟熏得黢黑的屋顶椽子，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、灰尘味，还有一种……深入骨髓的、属于赤贫的绝望气息。

这不是他那间有暖气的大学宿舍。

“呃……”旁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，带着浓重的鼻音，像是被冻坏了喉咙。赵成艰难地扭过头，借着漏下的惨淡月光，看见一个裹在破败单衣里的瘦削身影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，瑟瑟发抖，那是李胜。再过去一点，另一个更小些的身影蜷得更紧，几乎缩成了一个球，那是陈默。

一股完全陌生的记忆碎片，如同冰水般猛地灌进脑海，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濒死的麻木。赵成，不，现在他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了，一个同样叫赵成的农家老大。今年刚十七，却像被生活的重担压榨了三十年。身边是他的两个弟弟，十六岁的李胜，十四岁的陈默。父母早亡，留下这三根豆芽菜在这破屋里自生自灭。前几日一场大雪，彻底封死了最后的活路。

“哥……”李胜的声音嘶哑得厉害，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，“我…我好像…看见娘了…在朝我招手…”

角落里的陈默没有出声，但身体抖动的幅度更大了些，像一片在寒风里即将碎裂的枯叶。

赵成的心猛地一沉，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。他挣扎着想坐起来，骨头缝里都嘎吱作响，四肢百骸没有一丝热气。他几乎是爬着，挪到屋子中央那个用三块石头勉强支起的、冰冷的土灶边。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歪倒在那里，碗底残留着一点点浑浊的、结了冰碴的糊状物，稀薄得几乎能照出人影。

他伸出冻得青紫、几乎失去知觉的手，颤抖着，小心翼翼地伸进碗里。指尖触到一点硬硬的颗粒。他用尽全身力气，用冻僵的手指，一粒，一粒，又一粒……艰难地把碗底那点可怜的东西全部抠了出来，摊在掌心。

七粒。

只有七粒干瘪发黑的糙米，混杂着一点说不清是什么的灰黑色草籽和糠皮。

这就是他们兄弟三人，在这个足以冻毙一切的雪夜里，最后的生机。七粒米，对抗三具正在迅速流失热量的年轻躯体，对抗门外那漫天的、无情的风雪。

绝望，像冰冷的毒蛇，缠绕上来，越收越紧。

就在这时，角落里那个缩成球的身影——陈默，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，发出一声短促的、倒吸冷气的声音，猛地睁开了眼睛。那双眼睛里没有濒死的浑浊，只有一片惊魂未定、极度清醒的茫然和难以置信。他死死盯着自己那双布满冻疮和污垢的小手，又猛地抬头，环顾这间破败得如同废墟的屋子，月光照亮了他瞬间惨白的脸。

几乎是同时，躺在干草堆上的李胜也猛地一挺腰，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，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掐断似的闷哼。他霍然坐起，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，直勾勾地扫过屋顶的破洞、透风的墙壁、冰冷的土灶……最后，落在那七粒躺在赵成掌心的糙米上。他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只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气音，脸上混杂着震惊、恐惧和一种近乎荒谬的错乱。

三双眼睛，在昏暗破败、寒风呼啸的茅屋里，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。

空气凝固了。只有风雪的嘶吼声，更加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，钻进每个被陌生的恐惧和冰冷的现实填满的心里。

“我……”赵成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，喉咙火烧火燎，他看着掌心的七粒米，又看看两个弟弟眼中同样惊涛骇浪般的混乱，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唯一合理的念头，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混乱的意识。他艰难地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裂的肺里挤出来，“我们……是不是……也……”

他没能说完。但未尽的话语，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，瞬间打破了那诡异的寂静。

李胜猛地倒抽一口冷气，眼睛瞪得更圆，下意识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。剧痛传来，让他龇牙咧嘴，但也彻底粉碎了最后一丝侥幸。他指着赵成，又指向陈默，手指抖得不成样子：“操！这……这他妈不是梦！老赵？陈默？你们……你们也……”

陈默的反应最为直接。他没有说话，只是猛地闭上眼，身体剧烈地颤抖了几下，再睁开时，眼底那片惊涛骇浪被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强行压下。他动作僵硬地撑着冰冷的地面，一点点挪到灶膛边，伸出同样冻得发青的手指，毫不犹豫地探进冰冷的灶灰里。

他不再看两个哥哥，只是低着头，指尖在厚厚的灰烬上快速而稳定地划动。一条条笔直的线条纵横交错，一个个清晰而陌生的符号（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拉丁字母）在灰白色的底子上飞快地出现、组合、延伸……d=(x2−x1)2+(y2−y1)2d=(x2​−x1​)2+(y2​−y1​)2​θ=arctan⁡(ΔyΔx)θ=arctan(ΔxΔy​)Aoptimal=∫t0t1P(t)⋅η(t) dtAoptimal​=∫t0​t1​​P(t)⋅η(t)dt

冰冷的灰烬上，一个微缩的、充满理性逻辑的数学模型正在快速成型。那专注的姿态，那指尖划出的陌生符号，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：这具十四岁的、濒临饿死的躯壳里，装着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。

李胜看着那些鬼画符，嘴角抽了抽，像是想骂娘，又硬生生憋了回去。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枯草般打结的头发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墙角那堆被随意丢弃的、早已朽烂断裂的农具碎片。目光落在一根被虫蛀得千疮百孔、断口参差的锄头柄上。他猛地站起身，几步过去，弯腰拾起那根烂木头。冻僵的手指用力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，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本就脆弱不堪的木头应声而断。

他掂量着手里那截相对还算硬实的断木，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断口处的纹理，眼神锐利得像在审视一件精密仪器的零件。“韧性太差，应力集中点就在这儿……”他低声咕哝着，完全是下意识的专业评判，随即又烦躁地“啧”了一声，用力把断木往地上一掼，“妈的，这什么垃圾材料！给我点像样的硬木……不，三天！最多三天，我能把那破曲辕犁的犁铧角度和牵引结构改改，效率……至少翻三倍！”他猛地抬起头，看向赵成和陈默，眼神里燃烧着一种属于工程师被糟糕设计激怒后特有的、近乎偏执的火焰，仿佛眼前已经浮现出改良图纸和飞转的齿轮。

赵成默默地看着。陈默在灰烬上构建着冰冷的公式王国，李胜对着朽木发着改造世界的狠话。他低下头，摊开的手掌里，那七粒糙米依旧冰冷而微弱。他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同样冰冷僵硬的手，从旁边摸索到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罐，里面还有小半罐浑浊结冰的雪水。

他沉默地拿起那豁口陶碗，将七粒米和一点点冰水倒了进去。没有火，他只能把碗紧紧捂在同样冰冷的怀里，试图用体温融化那点坚冰。这个动作笨拙而徒劳，却带着一种原始的、沉静的韧性。

他抱着碗，挪到那扇用破草帘子勉强遮挡的“门”边，费力地掀起一条缝隙。凛冽的风雪立刻像刀子一样灌进来，刮得他脸颊生疼。他眯起眼，顶着风雪向外望去。

外面是无边无际的惨白。积雪深及小腿。目光越过破败的篱笆，投向远处。村子边缘，靠近那片低洼的缓坡地带，大片大片荒芜的土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，死寂一片。只有几根枯草顽强地从雪中探出头，在狂风中绝望地摇摆。

赵成的目光死死锁住那片荒地，尤其是靠近东南方向、地势略低的那一大片。风雪似乎无法完全掩盖那片土地呈现出的异样——积雪覆盖下，隐约透出一种令人不安的、缺乏生机的灰黄色泽，与旁边某些被薄雪覆盖、尚能看出些微深褐色的地块截然不同。

“缺肥……”他几乎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，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，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判断。脑海里属于原主的零碎记忆碎片，和属于农学生赵成的庞大知识体系，在极度的寒冷和饥饿中，被一种强烈的求生欲强行粘合、梳理、碰撞。“不是地力天生贫瘠……是根本没人管，有机质耗竭，腐殖质含量低得可怜……土层板结，保水保肥能力……趋近于零……”他低声自语，每一个术语都像冰珠砸在地上，专业得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，却又精准地切中了要害。

他缓缓放下草帘，隔绝了肆虐的风雪，也隔绝了外面那个冰冷绝望的世界。他转过身，背靠着冰冷的土墙，身体因为寒冷和虚弱而微微颤抖，但那双眼睛，却异常明亮地看向屋内的另外两人。

陈默停下了在灶灰上划动的手指，抬起头。李胜也停止了对手里那截烂木头的蹂躏，目光灼灼地望过来。破屋里，只剩下风雪在屋外肆虐的咆哮。

赵成深吸了一口气，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。他摊开手，掌心向上，那七粒米静静地躺着，像七颗微弱的星火。

“米，”他的声音嘶哑，却异常清晰，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冻土上的石头，“七粒。水，小半罐冰。外面，大雪封门，荒地一片。”
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陈默在灶灰上留下的复杂公式，扫过李胜脚边那截被掰断的烂木头，最后落回那片象征着贫瘠与绝望的荒地。

“不想冻死，饿死在这破屋里，”赵成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锐利，像磨过的刀锋，依次钉在李胜和陈默脸上，“就得干。”

他指向屋外那片被风雪笼罩的、死气沉沉的荒坡：“那地，是唯一的活路。” 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穿透了呼啸的风声。

李胜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冻得发麻的大腿上，眼里那股属于工程师的执拗火焰烧得更旺：“干！妈的，不就是种地吗？老子能把铁疙瘩玩转，还搞不定几块土坷垃？给我找木头，找铁片！三天！犁头我给你弄出来！”

陈默没有像李胜那样激动。他只是缓缓地、极其慎重地点了点头。然后，他再次俯下身，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指，小心翼翼地拂开之前写下的复杂公式，在干净的灶灰上重新画了起来。这一次，线条简洁了许多。

一个粗糙的、代表他们破屋的方块。一个箭头指向东南方，标着“目标区域”。箭头旁边，他快速地写下几个符号和数字：TminTmin​（最小耗时），EexpEexp​（预期能量消耗），RoptRopt​（最优资源路径）。他指尖停顿了一下，似乎在脑中飞速计算着雪地跋涉的阻力、三个人当前极其有限的体力、工具的缺失程度……最终，他在代表东南坡地的位置画了一个圈，在旁边重重地标注了一个符号：αα（最优解）。

“东南坡。”他抬起头，言简意赅，声音因为寒冷和虚弱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，但语气却斩钉截铁，“路线最优。体力消耗，可承受临界点。开垦效率，理论峰值。”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公式推导出的结论，精确，毫无冗余。

赵成看着陈默画出的简易地图和那个代表最优解的符号，又看了看李胜眼中燃烧的改造热情，缓缓地点了点头。他走到那个冰冷的土灶边，将那盛着七粒米和一点冰水的豁口碗，小心翼翼地放在三块石头中间。然后，他蹲下身，开始在角落里那堆早已冰冷、混杂着未燃尽草屑和泥土的灰烬里翻找。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，但他依旧固执地摸索着。

终于，指尖触碰到一块边缘锋利的黑色燧石，还有一小簇干燥到极点的、勉强能称为引火绒的枯草纤维。他拿起燧石，又找到一块相对坚硬的白色石英石片。

“嚓！”

“嚓！嚓！”

燧石与石英片猛烈撞击，几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火星迸溅出来，落在那一小簇引火绒上。一次，两次……火星微弱，瞬间熄灭。刺骨的寒冷仿佛连这最后一点希望都要冻结。

赵成抿紧了干裂的嘴唇，眼神没有丝毫动摇。他调整了一下角度，用尽全身力气，让手臂的挥动更稳定、更迅猛。

“嚓——！”

一点格外明亮些的火星，终于跳了出来，精准地落在引火绒的中心。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、淡到极致的青烟，极其缓慢地升起。

赵成屏住呼吸，小心得像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琉璃。他凑近，用冻僵的手拢着，轻轻地、极缓极缓地吹气。青烟越来越浓，一个小小的、橘红色的光点，在灰黑色的纤维中顽强地亮了起来，然后，猛地窜起一簇细微却无比真实的火苗！

温暖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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