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里的风，像淬了冰的钝刀子，慢条斯理地刮过柴房每一寸腐朽的木缝，钻进骨头缝里，带走最后一点暖意。乔念蜷在角落一堆散发着霉烂气味的枯草上，单薄的粗麻衣下，瘦骨嶙峋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打着寒颤。她伸出冻得发紫、布满细小裂口的手，小心翼翼摸索着左腿。那骨头，在三年前那场寿宴的“家法”下，断得彻底，又被随意丢弃在这阴湿之地，如今虽勉强长合，却永远留下扭曲丑陋的弧度，每逢阴冷天气，便如无数钢针在内里反复穿刺，提醒着她过往的每一刻屈辱。
手指最终停留在手腕内侧，那里，几道狰狞的鞭痕盘踞着，是前几日侯夫人郑月娇“教导规矩”时留下的新作。乔念的指尖沿着凸起的疤痕边缘，一下，又一下，缓慢地划过。她在数，数着离开这吃人府邸的日子。三年，整整一千多个日夜的煎熬，快了，她告诉自己，快了。那无数在深夜忍着剧痛、借着窗外微光辨认药草、偷偷默写方子的努力；那一次次拖着残腿，在寒冬或酷暑里，偷偷溜去城外流民营地，用一点微末的医术换取一点点信任和生存资源的冒险……它们并非毫无意义。
柴房那扇破败的门猛地被撞开，寒风裹着碎雪狂卷而入，刺得乔念眼睛一眯。郑月娇身边那个叫春杏的大丫鬟叉着腰站在门口，尖利的嗓音瞬间撕裂了柴房死水般的沉寂：“小贱蹄子！还当自己是主子呢？窝在这儿挺尸？滚出来！夫人叫你！”
不容分说，两个粗壮的婆子已如狼似虎地扑了进来，粗糙如砂砾的手狠狠钳住乔念枯瘦的手臂，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。乔念闷哼一声，残腿被猛地一扯，钻心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，几乎站立不住。她被粗暴地拖拽着，踉跄地穿过侯府曲折的回廊。廊下悬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晃，投下光怪陆离、不断扭曲的影子，像一只只嘲弄的眼睛，看着这个被拖行的残废。
目的地是侯府正院前的庭院。青石铺就的地面，在晦暗的天光下泛着冷硬残酷的光泽。那里，早已洒满了厚厚一层尖锐的碎瓷片，白的、青的，边缘锋利如刃，在残余的薄雪映衬下，闪烁着不祥的寒芒。
“跪上去！”春杏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快意，猛地一搡。乔念本就虚浮的脚步彻底失去平衡，整个人向前扑倒。
噗嗤！
膝盖狠狠砸进那片尖锐的碎瓷之中。剧痛瞬间炸开，沿着神经直冲头顶！薄薄的粗麻裤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，尖锐的瓷片轻易地割裂布料，深深刺入皮肉。温热的液体立刻涌了出来，浸湿了裤腿，在冰冷的碎瓷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。乔念死死咬住下唇，齿间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，硬生生将那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堵在喉咙深处。她不能叫，不能示弱，这是郑月娇最想看到的戏码。身体因为极致的疼痛而剧烈地痉挛、筛糠般抖动着，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呐喊。
“夫人说了，”春杏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在碎瓷上痛苦挣扎的乔念，嘴角挂着残忍的弧度，“你这双眼睛不安分，心思污秽，不配看佛经，更不配用笔墨纸砚！就在这‘净地’上，用你肮脏的血，把《心经》抄够一百遍！什么时候抄完，什么时候才能起来！听明白了？”
寒风呼啸着卷过空旷的庭院，像无数冰冷的鬼手撕扯着乔念单薄的衣衫和流血的伤口。春杏的斥骂犹在耳边，尖锐刻毒。一百遍《心经》，用血，在这碎瓷上抄写。这哪里是惩罚，分明是郑月娇精心设计的酷刑，意图将她一点点碾碎、耗死在这冰天雪地里。
膝盖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活物，带着锯齿，反复啃噬着神经。每一次细微的挪动，都牵扯着深深扎进皮肉里的碎瓷，带来一阵新的、撕裂般的锐痛。温热的血浸透了裤管，黏腻冰冷地贴在腿上，又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僵硬。乔念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，一半是痛，一半是刺骨的冷。她微微佝偻着背，试图用身体残存的热量去温暖那几乎失去知觉的伤处。
视线开始模糊，庭院里肃杀的石景、远处灯火通明的正房暖阁，都像蒙上了一层摇晃的水雾。手指僵硬得如同枯枝，指尖传来针扎似的麻木刺痛。就在意识快要被寒冷和疼痛彻底吞噬的瞬间，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脖颈间一块坚硬冰冷的物体——那是贴身戴着、用一根褪色的旧绳串着的半块玉佩。
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玉佩断裂的茬口，冰冷坚硬的触感，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微弱却顽强的暖流。它像一把钥匙，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那扇最沉重、也最不愿触碰的门。
记忆的洪流裹挟着刺骨的寒风和浓烈的血腥味，汹涌回三年前那个同样冰冷彻骨的冬夜。
那时的乔念，还不是侯府柴房里这个断腿苟活的贱奴。她只是一个绝望的女儿，为了救活那个在风雪中捡到她、给她一口饭食、一个名字的跛脚养父。养父重病垂危，药石无灵，唯一渺茫的希望，是侯府库房里珍藏的一株百年老参。她跪在冰冷坚硬的侯府大门前，额头一下下撞击着青石板，求告无门。守门家丁鄙夷的目光和驱赶的呵斥，如同鞭子抽打在她心上。
就在她几乎被冻僵、希望彻底熄灭之时，沉重的朱漆大门“吱呀”一声，打开了一道缝隙。不是垂怜，而是侯府世子谢临风狩猎归来，惊马受了重伤！府内乱作一团，大夫们束手无策。一张染血的药方从门缝里被扔了出来，飘落在她眼前——“需至亲血肉为引，熬汤服下”。
至亲？侯夫人郑月娇早已哭晕过去，侯爷远在边关。绝望笼罩着整个侯府。
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，或许是养父蜡黄枯槁的面容在脑中一闪而过，乔念猛地扑上前，死死抓住那个正要关门的管事裤脚，声音嘶哑却清晰：“我！用我的！我自愿卖身入府为奴，换那株老参救我爹！求求你们，用我的肉！”
那管事愣了一下，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又带着浓浓的鄙夷，像是看着一件主动送上门的廉价货物。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，那目光冰冷得如同刀刮。片刻，他猛地扯开她的手，冷冷甩下一句：“等着！”
很快，她被两个粗壮的仆妇拖进了灯火通明、弥漫着浓郁血腥气和昂贵药材味的世子寝房外间。没人看她一眼，仿佛她只是一块待宰的肉。一个满脸横肉的厨娘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把厚重锋利的砍骨刀，刀锋在烛火下闪着寒光，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。
“自己动手，快些！世子爷等不得！”厨娘的声音毫无波澜。
寝房里，谢临风痛苦的呻吟和郑月娇撕心裂肺的哭喊断断续续传来，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乔念的神经。她看着自己搁在冰冷案几上的左手小指。那手指纤细，关节处还残留着为采药被荆棘划破的旧伤疤。养父曾经用粗糙的手，笨拙地给她包扎过那道伤口。
没有犹豫。
她闭上眼，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。右手猛地握紧了沉重的刀柄，用尽全身力气，狠狠朝那根小指剁了下去！
“呃——！”
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。剧烈的、几乎让她眼前一黑的锐痛瞬间从左手炸开，沿着手臂席卷全身！温热的血猛地喷溅出来，溅在她脸上、衣襟上，带着浓重的腥甜。断指掉落在案板上，发出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。
她眼前阵阵发黑，身体晃了晃，全靠死死抓住案几边缘才没有倒下。巨大的疼痛让她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痉挛，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。她死死咬住下唇，牙齿深深陷进肉里，直到尝到浓重的铁锈味，才勉强将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惨嚎压了下去。她不能晕，她要亲眼看着那碗汤药被送进去，她要拿到那株救命的参！
厨娘面无表情地拿起那截断指，丢进旁边早已翻滚着浓郁药汁的砂锅里。很快，一碗颜色诡异、散发着浓烈药味和血腥气的汤药被端了进去。
乔念瘫软在地，左手紧紧攥着断腕处，血从指缝里汩汩涌出，染红了地面。她脸色惨白如金纸，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地颤抖着，意识在模糊的边缘挣扎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寝房内谢临风的呻吟似乎平缓了一些。那个管事走了出来，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，却依旧冰冷。他随手将一个粗糙的小布包丢在乔念面前的地上，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——正是那株她拼了命、用血肉换来的老参。
“签了它，参拿走。”管事丢下一张墨迹未干的卖身契，语气是施舍般的命令。
乔念用仅存的力气，伸出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食指，颤抖着，在那张决定她命运的契纸上，按下了第一个鲜红的手印。鲜红的指印落在粗糙的契纸上，像一滴凝固的血泪，也像一道刚结痂的狰狞伤口。乔念甚至来不及去看那株滚落在地的老参一眼，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眩晕就如潮水般将她彻底吞没。眼前最后的光景，是管事那张冰冷而漠然的脸，以及寝房内隐隐传来的、郑月娇喜极而泣的啜泣声。
再次醒来时，她已置身于侯府最底层奴仆居住的阴暗通铺。左手腕处被粗布潦草地包扎着，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断指处传来钻心的钝痛。那株老参，后来她才知道，送到跛脚养父手中时，已经太迟了。唯一的亲人在风雪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，至死未能闭眼，手里紧紧攥着的，是女儿换命换来的一点微末希望。消息传来时，乔念正被管事婆子呵斥着刷洗堆积如山的夜壶。她手中的硬毛刷“哐当”一声掉进浑浊的污水里，整个人僵在原地，像一尊瞬间被抽空了灵魂的泥塑。没有眼泪，没有哭喊，只有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冷，比这腊月的寒风还要刺骨，冻僵了她的四肢百骸，也冻结了她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。
从那天起，侯府对于乔念，便只剩下冰冷的地狱。郑月娇认定她这个“卑贱之人”的血肉玷污了她高贵的儿子，视她如眼中钉。稍有差池，动辄打骂。冬日里用冰水泼身，夏日里罚跪在滚烫的青石板上，都是家常便饭。断指留下的残根，在繁重的劳役和反复的冻伤中，成了经年累月、无法愈合的溃烂疮口，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腐臭，提醒着她每一次呼吸的代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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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主这复仇也太解气了吧！看侯府那群人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简直爽翻天，作者快更新下一章啊！
乔念用血抄写心经那段看得我后背发凉…三年忍辱负重，现在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了
碎瓷抄经那段简直是酷刑，作者描写的太有画面感了，看得我浑身发冷
啊这…半夜看这个给我气到手抖，还好最后报仇了！希望作者多写点女主逆袭的细节！
回复23838楼：同感！被虐得睡不着，但最后那个反转真心爽到飞起 👍
女主这韧性真的绝了！看得我拳头都硬了，这种虐文最后反转最解气 😤
作者写得好真实，那些碎瓷割破膝盖的细节描写看得我膝盖都隐隐作痛
从什么时候开始报复的？我好像漏看了中间转折部分…
这个情节有点老套了吧，又是打脸逆袭的套路
最解气的是她让侯府所有人都跪着等她！！等更新！！
「我要谢氏百年基业」这句台词绝了！莫名想起某本古早小说…
对对对！就是《庶女有毒》那感觉！不过这个女主更惨，经历更虐，期待复仇场面！
后面会不会写世子爱上女主？想看追妻火葬场 🤔
哈哈哈笑死，世子知道是当初那个婢女时脸色肯定特别精彩！作者快写！
凭啥三年就变成圣医了？金手指开太大了吧
回复23846楼：圣医设定还好吧，三年苦修医术是有可能的，毕竟女主天天忍痛偷学，还救了不少流民练手
虐归虐，但是这种金手指开太大反而没真实感…
作者描写女主受虐的片段太细了，看得好压抑…能不能多写点复仇的爽文情节？
同感！光虐不反击看得太压抑了，现在爽了！
这开头也太带感了！女主隐忍三年，终于要开始逆袭了，期待后续！
看到女主失去养父那段真的心疼死了，这侯府的人也太恶毒了吧 😡
这个剧情让我想起《千金归来》，不过感觉这个更虐，希望女主快点报复回去！
给跪了…这文笔也太好了吧，细节描写太深，看得我拳头都硬了
就喜欢看这种节奏紧凑的复仇文！千万要虐死那些恶人啊！加更加更！
女主从柴房婢女到圣医的转变会不会有点快？不过不影响我想看她怎么收拾侯府 👍
作者快更新！我都等不及看女主说的要谢氏百年基业是怎么个要法！太刺激了！
作者大大速更啊！女主这一句’我要谢氏百年基业’简直帅炸了！拳头硬了一天了 😤
看到女主在碎瓷上抄心经那段，膝盖都在隐隐作痛…这描写太真实了，作者文笔真好
复仇戏码虽然老套，但看得人真解气！希望后面能看到更狠的反击，最好让那个侯夫人也尝尝断腿的滋味
三年前断指入府那段写得我心脏疼，女主真的太不容易了，这侯府的人都该下地狱
作者能不能写快点！卡在最关键的地方太难受了，好想看女主怎么一步步搞垮侯府
主角光环有点明显，不过这种爽文看着解压，催更催更！
女主性格塑造得太好了，从隐忍到爆发的过程看得人热血沸腾
世子会不会后期爱上女主？想看追妻火葬场情节 🤔
女主快把侯府往死里虐！看得我热血沸腾，三年隐忍终于要复仇了！
想在侯夫人那张虚伪的脸上看到比女主更绝望的表情！作者大大求快更！
文笔太有画面感了，碎瓷割破膝盖那个场景让我手都在抖😨
看得我直咬牙！难怪要他们百年基业做诊金，女主太解气了！
那段断指的描述真实到我不敢看第二遍…作者好会写痛感
老夫人哭了没有？我要看她崩溃的样子！
哎呀看得我好急，下一章让世子也跪着求饶啊！
喜欢这个调调！虐到极致再反杀！作者加油写！
女主说那句’我要谢氏百年基业’的表情一定帅炸了！
那幕绝对封神了！我已经脑补出女主冷笑的表情 🤩
看哭了😭女主太不容易了，希望现实也能有恶有恶报
作者这段描写绝了，完全能想象侯府那些人发抖的样子
看到女主说要谢氏百年基业的时候，我直接在床上打了个滚！太解气了！
那个碎瓷上抄心经的描写太有画面感了，膝盖都开始隐隐作痛…嘶…
作者更新快点啊！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老夫人吃瘪的样子了！
感觉女主翻身的过程有点快，不过这种爽文看着解气，不在乎细节了~
郑月娇这种人现实中真的有，看到女主报仇特别解恨！
看到女主沦为贱奴那段心都揪起来了，终于等到复仇戏码了！
三年前断指那段真的太痛了…看完都觉得自己手指隐隐作痛
作者文笔真好，连寒风穿过柴房木缝的描写都这么真实
侯府这些人渣终于要遭报应了，期待下一章！
要他们整个家族的基业，这个报仇方式绝了！
看完真的气到手抖！女主太坚强了，这种隐忍复仇的戏码百看不厌，期待下一章！
三年成圣医这个设定确实有点离谱，不过虐渣爽就完事了～
碎瓷那段描写绝了！画面感超强，我膝盖都开始隐隐作痛 😨
支持作者！这种暗黑系复仇文就该往死里虐渣！
女主说要谢氏百年基业那里太解气了，我直接拍桌叫好！
话说这文和《xxxx》好像啊，不过反派更可恶，打脸更爽！
三天不更新我就要闹了！
坐等后续！想看世子追妻火葬场！
作者笔力确实不错，虐的时候虐得心疼，爽的时候爽到炸裂 👍
看得我大半夜在被窝里直跺脚！这么虐女主你们良心不会痛吗！
完结了吗？没完结不敢入坑…
这种虐渣文就该让女主往死里报复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