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黑铁诡手
我钱哆哆本是山沟里摸鸡的毛贼，进城第一天就被包子铺伙计踹了个狗吃屎。
蜷在铁匠铺草垛里啃冷馍时，发现黑铁渣混着寡妇泪竟能让铜锤发光。
当那柄+7裁决在炉火中嗡鸣出龙吟时，全中州的赌徒红了眼。
“秘方？哪有什么秘方！”我抹着脸上溅的狗血狞笑，“是老子拿命跟阎王掷骰子！”
中州的城门楼子高得能把人脖子仰断。
钱哆哆缩在进城的人流尾巴上，粗布褂子空荡荡灌着风，活像根插在泥地里的芦苇杆。他怀里死死捂着个破布包，里头是村里王寡妇临行前塞的两个硬馍，还有他爹传下来的、磨得能照出人影的半截柴刀——这就算全部家当了。
“滚滚滚！臭要饭的别挡道！”守城兵丁的鞭梢带着哨音抽过来，钱哆哆泥鳅似的缩脖一躲，鞭子抽在青石板上，溅起几点火星子。他不敢抬头，只盯着前头无数双沾满泥浆的草鞋和破烂裤腿，把自己更深地埋进去，顺着这股人肉的洪流，被“涌”进了这座只在说书人嘴里听过的大城。
喧嚣声浪劈头盖脸砸来。叫卖声、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咕噜声、骡马的响鼻、女人尖利的讨价还价、孩童的哭闹……混成一片粘稠滚烫的泥沼，瞬间把他这个山沟里钻出来的小泥鳅淹得晕头转向。空气里飘荡着各种味道：刚出炉面饼的焦香、牲口粪便的臊臭、脂粉铺子飘来的腻甜、还有一股子铁锈和炭火混合的、沉甸甸的金属味儿。
他像只没头苍蝇，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。肚皮里那点硬馍早消化得没影，前胸贴后背地敲着锣。路边包子铺蒸笼掀开，白花花的热气混着肉香汹涌而出，钱哆哆的眼珠子瞬间被钉在那油汪汪的褶子上，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。
“香…真香…”他魔怔似的往前挪了两步，眼巴巴望着那刚出笼、还滴着油的大肉包。
“看什么看！臭要饭的！滚远点！”包子铺伙计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，见他一身褴褛，眼神粘在包子上，嫌恶地啐了一口，抬脚就踹！
砰！
这一脚结结实实蹬在钱哆哆肋巴骨上。他只觉得一股大力撞来，眼前一黑，五脏六腑都挪了位，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似的向后飞出去，重重摔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。怀里的破布包甩出老远，硬馍滚进泥水里。
“哈哈哈！瞧这泥猴儿！”周围响起哄笑声。钱哆哆蜷在地上，肋骨钻心地疼，嘴里一股铁锈味。他挣扎着想爬起来，眼前晃过无数双冷漠或嘲弄的眼睛。那点可怜巴巴的自尊，被这一脚踹得稀碎，和泥水里的硬馍混在一起。
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，把沾满泥污的馍捡回来，死死攥在手里，指甲抠进冰冷的硬面里。没哭，只是把牙咬得咯吱作响，腮帮子绷出两道硬棱。他低着头，拖着灌了铅的腿，一头扎进了旁边那条更窄、更暗、气味也更混杂的小巷。
标签：